第30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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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

    疯老头继续道:“不料就在那一天,你母亲忽然出现,扬言以一人之力单挑正邪两道数百奇门高手,让大家退出终南山,三瑞兽全归她一人所有。开始大家只道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,只想小小惩戒一下就算了,谁知道接连被她杀死一正两邪三名好手,终于引起了众怒。”
    我一听顿时大吃一惊,虽然明知母亲一定没事,不然我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上了,可一想到母亲一人面对数百奇门高手,忍不住还是心头微颤。
    疯老头继续说道:“结果可想而知,虽然你父亲和我奋力阻拦,大战仍旧爆发了,数百名奇门高手围攻你母亲一人,你母亲当然顶不住,一交战就受了伤,你母亲大怒之下,发动了三煞绝户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我看见疯老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想来当时情景之惨,确实在他心中烙下了阴影,怪不得外公曾说过,天下所有奇门中人,都害怕我的母亲,看来竟然是真的。
    疯老头双眉紧锁,似是沉浸入往事之中,继续说道:“那才是真正的三煞绝户,青龙头生双角,长四须,身长数十米,所过之处,触山山崩,碰地地塌;铜甲尸王横冲直闯,双手十指如同十把利剑,喷气成毒,弹跳如飞,沾着伤,碰着亡;黑童子阴毒绝伦,幻象可无穷尽扩散,一旦进入幻象,如坠十八层地狱,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端的是恐怖异常。”
    “那简直就是一场杀戮,终南山疾风谷成了修罗地狱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就连我和越山也被牵连其中,几次都险死还生。而奇门众同道在此一战之中,几乎损伤殆尽,使奇门正邪两派此后十年之内都一蹶不振。”
    听到这里,我是心惊肉跳,忍不住脱口而出道:“那你和父亲又是怎么逃出来的?我母亲之后又怎么样了?”
    第63章 马平川要杀了我
    我这一问,疯老头才从往事中回过神来,苦笑道:“要不是将军及时出现,我和你父亲也得完蛋。将军其时已经多年未露面了,却忽然出现,让你母亲放了大家,你母亲收了三煞绝户,不过正邪两派之中,还完好无损的已经没多少了。”
    “其后将军又消失不见,正如他一惯作风,神龙见首不见尾。而你母亲却因此战声名大噪,也因此战而仇家满天下,更因此战和你父亲结识。”
    “那时正值盛夏,我看见你父亲看你母亲的眼神,就像盛夏的太阳一样炽热,我就知道,肯定要出事。果然,没多久,你父母就走到了一起,因为你母亲仇家太多,两人甚至一度遁隐在山村之中,第二年七月,就有了你。”
    我知道即将讲到事情的关键之处了,急忙追问道:“后来呢?我母亲为什么又离开了我们?”
    疯老头脸上微微一抽,故意装出轻松的表情道:“后来你母亲因为造了太多杀孽,折了寿命,生下你没多久就死了,你父亲也在我的劝说下,重新出了山,后来大部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。”
    我虽然明知道疯老头在说谎,却也不能揭破,一揭破就暴露了外公的行踪,更何况,疯老头既然存心不说,想必有他的为难之处,我又何必强求,反正迟早有一天,我会搞清楚事情的真相。
    疯老头这么一说完,薛冰就说道:“要不,咱们再换一个地方吧!再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,先避其锋芒,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    疯老头两手一摊道:“换去哪?这么多年,我们就这一个根据地,大家做事尽量小心点吧!像今天这么幸运的事,下回就不一定了。”
    马平川则冷冷的来了一句:“不换,来了就杀了!”身上的血腥味又重了一分。
    这时李局长带着赵总走过来了,赵总估计是被李局长叫来的。我们几个不再讨论下去,要是让赵总知道这事是因为我们而起,肯定暴跳如雷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何况还有几百万不是,虽然那钱到最后还是会被疯老头都压榨去。
    李局长和赵总一到面前,一眼就看见我血呼啦擦的两条胳膊,两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,特别是李局长,马上急切的问道:“怎么样?事情解决了没?”
    我听的心中暗骂,mlgb的,看见老子伤成这样都不问候一声,只关心事情解决了没有,看样子我们的性命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    疯老头比我圆滑的多,笑道:“当然解决了,九死一生啊!两个小家伙差点就把命丢在这里,李局长,下回这种事,咱们再也不干了,这不是钱的问题,主要是有钱只怕也没命花啊!”
    疯老头虽然说的严重了点,却也不假,特别我和马平川两人一身的血迹,看上去确实有点九死一生的味道。
    李局长一听事情解决了,当下就松了一口气,连连点头道:“树老说的是,树老说的是,我这就安排送你们进医院,一切费用都由我来。不过,我现在有点忙,就没法亲自送几位去医院了。”说着话,招手喊人开车进来。
    我们也没理睬李局长,这分明是利用完我们就不在拿我们当回事了,不过还好,没卸磨杀驴已经不错了。
    倒是那赵总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,看我们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狂傲了,估计他也看到了刚才战斗的场面。
    不一会李局长的车开了进来,我们那里用得着去医院,推辞了一番,最后李局长只好同意让司机送我们回家。
    在我们上车的时候,李局长还是说了两句客套话,无非是非常感谢之类的,还说改天请我们吃饭,不过看他的表情,这个改天估计是遥遥无期了。
    由于我手臂上的伤口实在太多,回到家中,薛冰还替我治疗了好一会,两条胳膊终于有了人样。但血还是流了不少,又被马平川喝了几口,导致头脑有点发昏,整个人都有点发飘,疯老头让薛冰喂了我一些补血养气的药,就让我休息去了。
    也不知道薛冰给我喝了什么药,反正喝完就觉得特别困,这脑袋一靠上枕头就睡着了。
    睡的迷迷糊糊之际,就感觉有人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,一边摸还一边轻声说道:“这孩子还真可怜,看给你们折腾的,前两天还结实着呢!现在这小脸白的,都没血色了,你们要是照顾不好,就交给我吧!我保证十天不要就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。”
    我想睁开眼看看是谁,可眼皮子竟然又千钧之重,无论如何也睁不开,只能感觉到摸我脸的那只手软腻细滑,被摸着十分舒服,还有一股淡淡的女人香味钻进我的鼻孔。
    我开始以为是薛冰,可一想想又觉得不对,这语气不像是薛冰能说出来的话。
    紧接着就听到马平川冷哼了一声,疯老头笑道:“那可不行,妹子,这家伙可是我们重点培养对象,别看他现在受这么多罪,那是为了他好。走走走,我们到书房去,别打扰小花睡觉。”
    说实话,我听疯老头这么说,心里还是满温暖的,觉得自己受这点伤,还是值得的。
    那女人应了一声,起身随疯老头他们走了,虽然我数度想睁开眼看看是谁,却始终睁不开眼,只好随他们去了,不过心里隐隐觉得,这个女人我应该认识,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。
    疯老头他们一走,我没一会就重新进入了梦乡,一觉睡到晚上才醒。
    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,觉得浑身精力充沛,心中暗赞薛冰,这小妮子治伤的手段,的确是一等一的。
    起身穿上早就放在床边的新衣服,对着镜子臭美了下,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结实了一点,也许是自己的错觉,反正这衣服有点紧。
    一开门,就听见书房的方向传来疯老头的声音道:“不行!这个事情必须听我的,我绝对不容许你这么做,这事没得商量。”
    我心中好奇,疯老头一向圆滑,对任何人说话都是九曲十八弯的,这是和谁说话竟然这么直接,而且难得的是,这话里还带了点发脾气的味道。
    紧接着就是薛冰的声音:“我也不赞同。” 看样子在某一件事上,薛冰和疯老头站到了同一阵线。
    马平川的声音又响起道:“万一呢?后果会如何?”
    马平川这话我就不明白啥意思了,这家伙说话一向简字洁意,要想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,得根据事情的发展,再连蒙加猜才行。
    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前,侧着耳朵细听,想听听这三人背着我在讨论什么。
    马平川这句话一说出来,书房里就没动静了,只剩下疯老头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气声,似乎思想斗争很激烈,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,才说道:“不行!没有万一,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做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疯老头长长的喘了一口气,语气沉重的说道:“马平川,我知道你担心什么,也明白你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确实是最省事最直接的方法,可是!只要我还活着,就绝对不会容许这事发生,你懂了吗?”
    我听的一愣,疯老头的语气够重的,都直呼其名了,以前可都是叫小马驹、小川子什么的,最多也就是叫小马,今天竟然用了“马平川”三个字,可见事情确实很严重。
    薛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:“表哥,虽然我也理解你,可这个决定真的错了,我们是一个团体,有了困难应该一起去面对,一起去克服才对,壮士断腕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行得通,但绝对不可取,何况,王叔就这么一个儿子。”
    我又是一愣,这谈论的好像是我啊!当下更用心的倾听起来。
    马平川道:“我也不想,但不这样做,后果是什么你们都知道。”
    我心中大奇,到底我能有什么事竟然能让马平川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,当真不可思议。
    疯老头一下怒了,声音陡的提高了八度:“去你m的,别跟我提什么后果!老子活了八九十岁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还就不信这个邪了,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!”
    薛冰却道:“起码到目前为止,并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逼我们非这样做不可的,表哥,你可别忘了,连你的命都是小华救的。”
    疯老头似乎仍旧怒气未消,冷声道:“和他这种人说不清楚,他只知道达成目标,从来不愿意去想这样做对小华公平不公平。”
    马平川似是也急了,高声道:“我要是没想这些的话,早就将他杀了,还会等到这一天,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小华那天暴走的情况,如果现在不杀了他,万一再发生这种事,就凭我们拦得住吗?”
    我只觉得脑袋一懵,接下来他们的讨论就再也听不进去了,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来回播放,马平川要杀了我,马平川要杀了我,马平川要杀了我……
    第64章 无容身之处
    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,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,除此之外,再无半点其他念头。
    经过这七八个月的相处,在我的潜意识里,已经把疯老头、马平川和薛冰当成了亲人一样看待,忽然得知这个消息,感觉自己的心比被插了一刀还痛。
    我站在窗边,眺望城市的灯火,虽然繁星万点,却没有一盏是真正的属于我,我的满腔热血,随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,陡然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,只觉得天大地大,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处。
    原本在那宁静的山村,有爷爷相伴,那是家,虽然冷清贫穷,却有着家的温暖。
    到了疯老头这里,马平川虽然冷口冷面,薛冰虽然若即若离,疯老头虽然疯疯癫癫的不靠谱,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,他们正在接纳我,包括哪些保安和佣人,也没拿我当过外人,对我都很亲热。
    这使我一度非常满足,认为自己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。
    其后两经生死,我更是将马平川当成了兄弟一样看待,可如今他却要杀了我,只因为一些可能发生但还未发生的事。
    即使我曾救过他的命,还喂了他两次血。
    当然,自从那次和柳异轩对阵暴走之后,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,我的身体好像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,这个秘密和父亲在我额头刺的纹身有关,而且一旦发作起来,很有可能会失控,并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。
    上一次暴走,要不是外公的及时出现,单凭我自己确实是无法掌控得住的,差一点就咬了疯老头的喉咙,及时那不是我的本意,也确实吓的我不轻。
    可是,如果让我和马平川的地位互换,我一定不会这么做!我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,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,更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。
    这让我的心发冷,冷的冰寒彻骨,这让我的心疼,疼的心如刀割。
    我忽然很想念很想念那个小山村,想念爷爷,想念父亲,想念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公,想念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,甚至想念那些纯朴憨厚的乡亲。
    可是,他们都不在,爷爷和父亲已经阴阳相隔,外公的行踪根本难以捉摸,至于母亲,连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。
    这偌大的世界,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,面对着这一切。
    人情凉薄,冷暖自知。
    我不能因为这个和马平川发生正面的冲突,不是因为实力的差距,只是我不愿意,不愿意疯老头看到这个场面,不愿意薛冰看到这个场面,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发生手足相残的场面。
    可我也不会就这样束手待毙,我知道马平川是真的动了杀心,在书房的门外,我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。那是马平川的独特标志,只要那种血腥味一出来,说明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了我。
    所以,我只有走,离开这里,远远的离开,一辈子都不再和马平川见面,像条丧家之犬。
    可我该去哪里呢?
    这个城市根本就不属于我,我在这里,就像一个局外人,远离了疯老头他们,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融入这个城市。何况,这个城市距离马平川也太近了,以疯老头的实力,想找我应该很简单吧!。
    回到山村去吗?也不行,那地方太明显了,马平川很快就会找到我,何况上回乌鸦也去过山村,乌鸦背后还有个很可怕的人物,也还盘算着对我不利,我要是回去,只会把灾难带给乡亲们。
    那个曾经宁静悠闲的山村,我再也回不去了。
    城市里的灯火,好像忽然都变成了嘲讽的目光,一个个都在说:“快看,那里有一条无处可去的野狗。”
    我知道,这一走,就真的成了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,也许哪天死了,都不会有人知道。
    可我还是静悄悄的出了门,挂着微笑和遇到的佣人们打着招呼,虽然要离开了,也没必要让他们看到我失魂落魄的一面,何况我是像条野狗一样仓皇的离开,更不想让他们看到真实的我,保持点风度吧!
    顺着路走,漫无目标,天上的月光冷清,一如我的心情,冰冷、悲伤。
    一直到进了城区,喧嚣的气氛才使我有了点温度,醒悟了过来,我仍旧在人世间,我还得活下去。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使我有点畏惧,感觉就像一头头猛虎在咆哮奔腾,这畏惧使我有点缩手缩脚,结果招来了好几句司机的骂声。
    我忽然笑了起来,被人骂也是一种存在,起码说明还有人厌恶我,比一条野狗的存在感要强上许多,野狗只会被压死,然后被撵压成肉泥。
    我走进了一条街道,同样很是喧嚣,很是热闹,却没有汽车来来往往。比野狗仅强一点点的存在感,我不需要。
    有些人,即使即将死去,也会把尊严维持到咽下最后一口气。
    很可悲的是,我也是这种人。
    街道两边布满了饭店酒楼,灯红酒绿,歌舞升平,划拳猜令的声音不时传进我的耳朵,大街上偶有成群结伙的醉汉,勾肩搭背,憨态可掬,大声的说着一些连自己也不一定能听懂的醉话。
    说实话,我很羡慕他们,起码他们在这个城市里,有亲人、有朋友、有兄弟、有人牵挂。
    我忽然很想喝酒,之前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的时候,偶尔也会喝,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着强烈的渴望,我只想喝酒,而且要喝醉,然后,管他呢!明天一睁眼,看得见天上的太阳再说。
    可我悲催的发现,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,口袋里比脸都干净。
    我绝对不会回去的,即使饿死在外面,我也不愿意让疯老头和薛冰看见马平川的长刀刺进我的胸膛。
    如果可以选择,我情愿选择被饿死,或者醉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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