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路风似的回到了住地,不顾迎接打招呼的虫儿,一起钻进了许沸的房间。
门外的虫儿讶异着转身,跟回屋内,看着许沸扔在地上咣一堆的袋子,惊异道:“公子,您这是弄了什么来?”
许沸不答,也不等庾庆开口,就先把那瓶点妖露塞给了他。
价值万两的玄级点妖露终于到手,也终于放心了,庾庆眉开眼笑,乐的如同偷了鸡的黄鼠狼,稍看两眼就把东西揣进了自己怀里,乐呵个不停。
许沸踢了一下地上的袋子,“这个不用我帮你拿上去吧?”
庾庆收了笑容,这个问题他在考场就考虑过,摇头道:“东西的量摆在这,我拿去没有合理的理由,容易让人多想。我信得过许兄,暂时就放你这里好了。”
虫儿两边看,惊疑不定,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。
许沸颔首,想想也是,价值几千两的灵米不可能随便送人,对方拿走让人看见的话的确容易惹来怀疑,遂笑道:“行,就放这吧,四周都有护卫,应该没人偷盗。不过,士衡兄,这可是好东西,你得请客,回头煮一锅尝尝?”
上万两揣在怀里,底气十足,暴发后的庾庆大方了,“行,管饱!”
不请客说不去过,自己发这笔财,对方既有功劳也有苦劳,请人家吃顿好的也应该。
灵米对练武之人来说是好东西,许沸也不免兴奋,“那今晚就让虫儿煮了尝尝?”
“行!”庾庆应下,拍了拍他肩头,“待会儿州牧大人设宴,我先回去收拾一下,那东西你处理一下。”指了指桌上刚拿来的东西,考场带回的草稿。
许沸心头一凛,发现这位干这种事果然利索,自己都疏忽了,当即会意点头。
庾庆一步三回头,看的是自己的灵米。
到了楼上,回到自己屋里后,庾庆立刻把门一关,怀里掏出那瓶点妖露,两三步扑倒在榻上,抱在怀里滚来滚去,偷乐个不停,还不时抱着手瓶亲了又亲,兴奋到面红耳赤。
回头一转手就是一万两啊,一出山就发这么大的财,这辈子头回有这么多钱,实在是太兴奋了,高兴的像个孩子。
“不虚此行呐!”
……
听到关门声,晾晒衣服的虫儿回头看,只见庾庆拎着包裹和剑,大摇大摆地下了楼,就在他们主仆房间隔壁挂了“阿士衡”的牌子,而后开门进去了,明显是要住这了。
虫儿赶紧跑回了屋里,向自家公子通风报信。
许沸闻讯而出,到隔壁一看,再一问,还真是搬到自己隔壁了。
庾庆明面上的理由是互相有个照应。
实则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的灵米放在了隔壁,他得在附近守着点,不然寝食难安。
另就是如今已经没了回避许沸的必要,躲也没用,再过个几年许沸依然能一眼认出他来,已然是印象深刻了。
也能行个方便,后面一些打杂之类的活,譬如洗个衣服什么的,他打算都扔给许沸的书童去干了。
饭点差不多到了,州牧大人设宴,两人得提前赶去。
出门时,庾庆不忘交代,“虫儿,你在屋里不要出去,我会给你带饭回来。”
生怕自己灵米丢了。
“虫儿,看好家。”许沸也叮嘱了一句。
虫儿只能点头应下,目送着两位公子去赴宴,心头依然惊疑。
许沸已经告诉了他,那袋子里的东西是灵米,毕竟晚上还要让他煮来着。
灵米多贵的东西,何况一下弄来这么多,虫儿自然要问是怎么来的,许沸让他不要多问,真实情况也不好讲。
到了沉香斋没一会儿,庾庆便自觉从许沸身边走开了,独自缩在了不起眼的角落。
没办法,一场文字游戏后,这里谁人不识横丘许沸?主动与许沸认识的人太多了,站在许沸身边确实太过显眼。
宴请开始后,许沸又再次从众人中脱颖而出,有官员过来招呼,已经把许沸的座位安排在了上位,安排在了靠近州牧大人的地方,许沸的对面就是解元郎詹沐春。
数才子风流,一场谈笑盛宴,一场虚情假意的阿谀事。
宴后,卢吉隗等人便直接离开了书院,列州众多军政要务,州牧大人能在这里耗上个小半天已属开恩。
再回头,搬到许沸隔壁住的庾庆有些纳闷了,也有点后悔搬到了许沸隔壁。
之前一直冷冷清清的许沸的“家”,突然间就热闹了,宾朋满座的动静,谈笑风生的豪情,甚至还有人搬了琴来抚弦助兴,种种皆从隔壁声声传来,闹的躲屋里的庾庆不得安宁。
正无聊在榻上抱头躺着,架个腿看窗户纸上摇晃的斑驳树影,门外忽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,庾庆慢慢坐了起来。
“咦,阿士衡?”
“敢情搬到许兄隔壁来住了。”
“想必和许兄已经是很熟悉了。”
紧接着咚咚敲门声响起,有人喊道:“士衡兄。”
庾庆大概猜到了是谁,无奈,走去开了门,门口杵了四人,没猜错,正是早先逼他给解元郎腾房间的那四位,苏应韬、房文显、张满渠和潘闻青。
庾庆当即郁闷了,心道,这四个孙子怎么穿一条裤子似的,走哪都在一起,不会又要让爷爷我腾房间出来吧?
双方见礼之后,庾庆堵在门口问:“有事?”
苏应韬哈哈笑道:“士衡兄,没事就不能来探望你吗?”说着竟不请自入,侧身进了屋里。
那感觉好像是,能来主动探望,很给你面子。
第19章 一大锅
庾庆又不好硬赶,只好放了另三位入内。
他不想与这四个家伙深交,自己扯了块毛巾打湿了擦拭屋内的陈设,希望四人知道自己在忙,没空招呼他们。
四人又不傻,你一句我一句闲扯了一顿后,看出了庾庆的不待见,都有点尴尬。
四人眼神互碰后,房文显借口道:“士衡兄,隔壁许兄那边热闹,要不要一起过去热闹一下?”只等对方拒绝,然后四人就顺理成章告辞了。
背对几人擦拭桌子的庾庆果然拒绝了,“山野乡民,搞不来你们那套,我就不凑那热闹了,你们请便。”
此话一出,四人脸色瞬间大变,神色皆变得很难看。
什么叫“你们那套”?
为詹沐春腾房间,说是考生之间互相帮助,其实呢?四人当然知道自己是在拍解元郎的马屁。
此番跑到这里来,说是来结识许沸,其实呢?四人当然知道是因为看到许沸得了州牧大人青睐,看出了许沸将来在列州的一些可能性,自己暗藏了些许巴结之心。
外人都不傻,都能看出来,所有说给别人听的理由其实都是安慰自己的。
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,是很敏感的,能做不能说,能看破不能说破,这样大家就能相安无事。
一旦挑破了,便是奇耻大辱,会恼羞成怒,势不两立!
其实庾庆不想招惹他们,说的是想保持距离的实在话,没有其它意思。
然言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
四人认定了庾庆就是在嘲讽他们,因为有腾房间的事在先,认为庾庆肯定早已对他们不满。
就因为庾庆这随口的一句话,有人脸都憋红了。
依然在擦拭中的庾庆突然感到气氛有些不对,回头一看,只见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恨,当场愣住,什么情况?搞的要吃他似的。
骂人不带脏字,还装傻?终于有人憋不住了,张满渠冷哼一声,“倒是擦的勤快,看一些灰尘,这房间怕是有些日子没住人了吧,你恐怕也是刚搬过来的吧?”
庾庆心头意外,发现这读书人察觉力还挺强悍的嘛,居然一眼看出了他是刚搬过来的。
这打扫的活,他本来还想喊许沸书童来干的,现在许沸那边暂时忙不过来而已。
张满渠的话提醒了其他人。
潘闻青当即出言讥讽,“敢情是个摇尾巴的货色,哪里肉香就往哪里钻,装什么人?”
什么意思?庾庆皱了眉头。
苏应韬嗤了声,“有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,实则满肚子的肮脏龌龊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罢了,此辈不来往也罢,免得熏一身臭,咱们走。”甩袖而去,自诩风度。
几人也都跟着甩袖走人。
出了门后,差点撞上人的房文显还呸了口唾沫,“装什么纯洁!”
差点被撞上的书童虫儿愣了愣,看了看几人出来的房间,再看几人不高兴离去的样子,意识到了是在骂谁。
然这不是他操心的,今天客多,他还得打水烧茶,快步往井边去了。
一桶水从井里打起,倒进拎来的桶里,刚放下绳桶,一回头,虫儿又愣住了。
只见庾庆又拎了包裹和剑出来了,门口挂的牌子一摘,走人,又上了楼,又在原来房间挂了牌,又回了原来房间住。
他有点被那四个家伙骂懵了,好一会儿才品味过来是怎么回事,可能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这几个家伙。
他好气又好笑,换了是在其它地方的话,敢骂老子是狗,不弄死也要狠揍一顿出口气。
然而这地方高手不少,加上为阿士衡考量,惹不起事。
罢了,他也不想去解释什么,刚发了笔财,心情好,大人有大量,不跟那四个孙子计较了。
惹不起,躲得起,许沸这边实在是太热闹了,他在边上有点藏不住,干脆收拾了东西回了原来房间住。
他收拾起来也方便,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,随便塞个包裹就是全部家当。
虫儿明眸大眼忽闪,眼睁睁看着庾庆进了原来的房间,门一关又不见了人影。
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家公子哪来那么多灵米,也不知许沸塞给庾庆的手瓶是什么,后来不断有客人跑来恭维和夸赞,他想不知道都难了。
这才知道自家公子居然拿下了什么字谜第一,连解元郎等乡试六魁都被自家公子给轻易比下去了。
关键是这里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家公子,许沸什么水平他多少知道一些,这次乡试能中举已经是撞了大运,再怎么文字游戏,说什么许沸一人能独压三百多名举人,甚至连解元郎等人也甘拜下风,他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,这还是自家的那位许公子吗?说的真是自家公子吗?
玄级点妖露给了那个士衡公子,那三十斤灵米的使用也要看士衡公子的脸色,加上自家公子和士衡公子突然关系亲密了,他隐隐猜到了自家公子的那个第一是怎么来的,虽不清楚过程。
如今自家公子高朋满座,士衡公子却被人骂的悄悄窝在角落,两相对比之下的世态炎凉,从他眼神中可看出感触,他心情有些复杂。
有些事情他说不上话,也轮不到他说什么,屋里还有活等着他回去干,只能是提起水桶快步回了房间。
晚饭的时候,许沸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,许沸被人拉去喝酒了。
喝完酒回来,许沸房间又渐渐热闹了起来。
直到很晚,楼下才渐渐消停了,才彻底安静了下来。
没多久,又隐隐传来上楼的脚步声,脚步声一直到了庾庆房间外,传来许沸敲门的动静,“士衡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