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里是已经止住嚎啕却忍不住打哭嗝的小姑娘,掌下是发烫发肿的臀肉,此时的空气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暧昧。
夏远安拍拍陈暖暖的头,尽量用和缓的口气说:
“饿不饿?”
“不饿。”声音带着软乎乎的哭腔。
“想不想喝奶茶?”夏老师揣摩小姑娘的喜好。
“不想喝。”
“我点个水果?蛋糕?”夏老师又提议。
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小姑娘能开心点儿,拙劣地想要用食物来招待。
陈暖暖也感受到了夏远安的好意。她嘴比脑子快,忍不住吐槽:
“你是,想打一巴掌给个红枣……讨好我吗?”
声音一抽一抽的,带着黏连的小鼻音,听起来软软糯糯。
夏远安哑然失笑,摇摇头,觉得有点好笑。
果然破孩子就不能给好脸色,马上能蹬鼻子上脸。
他也生出了逗弄的心思:
“行啊,刚才46下还有20多下呢,给你打个折算20,要不现在把账还了?”
陈暖暖一听还要打,立马炸了毛。
她揪着夏远安的衣服不松手,随即瞥到发刷就在附近放着,用另一只手伸过去把发刷抓起来丢到脚边,又“不是故意”地踹到了床下。
“造反了你?”
说完夏远安扬起巴掌在她臀侧扇了一下,避开了最厉害的伤处。
陈暖暖还是疼得一激灵,眼泪巴巴的抬头看人,目光里全都是恳求。
夏远安被她看得心脏一阵阵发紧,不由自主把语调放得极温和:
“说句好听的,我就饶了你。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屁股很疼了,求您了。
“嗯,乖,不打了。”
“不过,下次再不听话,给你补上。”
陈暖暖本来听见他说不打了,心下也松了一口气。
可是这口气刚松到一半,又听见夏远安下半句话,睁大了眼睛。
下……下次?
可是,他们是实践关系呀,还能有下一次吗。
如果是夏老师,那倒……也不是不行……
夏远安自己说完了,也好像刚刚发现,自己心里竟然期盼着下一次。
可是,他们是实践关系呀,还能有下一次吗。
如果是这个小刺头,这么欠管教,训完了又乖的要命,也不是不行……
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各怀心事悬而未决的尴尬。
用沉默来掩饰。
夏远安起身去了卫生间,陈暖暖自己趴在床上揉屁股。
内裤还夹在臀肉里,她小心扯出来。
布料接触到伤处,都会牵起龇牙咧嘴的疼痛。
她摸摸索索的从床上蹭下来,发现裤子已经迭好放在了床脚,她挣扎着穿上。
哪怕是宽松的运动裤,此时也如同酷刑。
俩人沉默的收拾好东西,陈暖暖注意到夏远安灰色衣服上湿了一块,应该是自己的眼泪或者鼻涕蹭上去的。
退了房,俩人一前一后,坐电梯到了停车场。
她的车就停在那里,夏远安打开副驾驶车门,示意陈暖暖上车。
“我,我可以去后面趴着吗?疼呢。”
夏远安摇摇头,意思是不可以。
陈暖暖只能去副驾驶,刚一落座,就疼的差点跳起来。
夏远安弯腰给她系安全带,又给自己系上,一边熟练的启动车子,一边说:
“罚你多疼一会儿,忍着吧。”
陈暖暖撅起嘴,满脸怨念。
好在车子开的很稳,减震也似乎不错,只有在路过停车场减速带的时候突然颠簸一下,陈暖暖差点又哭出来。
夏远安一边打着方向盘,目视前方,说:
“请你吃个饭吧,你有想吃的东西吗,日料还是牛排?”
想了想,又笑着补充说:
“讨好你一下,打完巴掌,现在给个红枣。”
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料店门口。
俩人下车,推门走进去,门口挂着一个小小风铃,叮铃叮铃的响。
老板娘穿着一身米色和服,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快步过来迎接,亲切地用日语跟他们打招呼。
夏远安可能是熟客,也客气的寒暄几句,老板娘带着俩人进了一个僻静的隔间。
和室装潢得很地道,纸质拉门,通铺榻榻米,一个大桌子放在房屋中间。
里面墙上挂了一幅书法,是草书,陈暖暖大概辨认了一下,应该是写了“一期一会”。
人也好,事也好,一生中只可能有一次,所以应格外珍惜吗?
她不愿意深想这个让她有点泛酸的问题,别过脸去看另一边。
对面墙边放了一个装饰架,上面摆着漫画和手办,据说都是老板的个人收藏。
陈暖暖此刻并没有心思去看老板的收藏,但是她爱死这个屋子了,因为榻榻米的房间对屁股疼的陈暖暖同学比较友好,她可以不必坐着。
当然也不能真的趴着,她迭了两层垫子,重心前移鸭子坐。
桌上咕咕嘟嘟煮着寿喜锅,几种生鱼片摆在一个插满鲜花装饰得特别浮夸的盘子里,天妇罗层层交迭着,摆成一座小小的黄灿灿的山。
老板过来,亲切地问他们喝点什么,夏远安给陈暖暖点了杯甜甜的梅子酒。
夏远安在一个小盘子里夹了一块芥末,又倒上酱油,摆在陈暖暖面前。
陈暖暖第一次吃生鱼片,本来以为自己接受不了生食的鱼肉,但是入口后,觉得香甜美味,忍不住夹了好几块。
当然,其余的东西也很好吃。
陈暖暖本以为除了圈子以外不会没什么共同话题,本想一起吃饭一定会有点尴尬。
可实际上,他们毕竟当了几个月的网友,聊动漫,聊游戏,话题都能顺畅的进行下去。
夏远安平时上课的时候还有点作为人民教师的偶像包袱在,不太爱说笑,可私底下并不是个严肃端方的性子。
相反,她其实是个挺幽默风趣的人,他算是陈暖暖的直系学长,对于本校特别是本院的八卦储备也相当丰富。
比如说某届毕业生离校的前一晚,拿到毕业证的学长们,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,开始把书本文具甚至暖瓶水盆从楼上往下扔,甚至还有几个人扔了显示器和拆下来的门板,场面特别凶残,叮叮当当震天响,保安根本管不了。
这场狂欢一直持续了半宿,第二天宿舍楼下的惨状触目惊心,所以后来学校就有了要退了寝室交了钥匙才给发毕业证的硬性规定。
比如某某年学校第二天要迎接上面的重要检查,全校领导和导员都紧张兮兮的那个晚上,在女生寝室楼下小广场突然有胆大的男生摆蜡烛弹吉他求爱,折腾出的动静还挺大,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站在楼上围观起哄。
而那天晚上几乎所有的导员都在学校值班,色胆包天的男生立马被十几个男老师围捕。
陈暖暖听夏远安说着这些闻所未闻的八卦,被唬的一愣一愣的。
此时眼前的夏远安格外生动,既不是平时端正严肃的夏老师,也不是实践时“心黑手狠”的卡先生,而是平易近人的学长,甚至是平辈的朋友。
这让陈暖暖觉得很自在,甚至还敢和夏老师开没大没小的玩笑,互相打趣。
他们聊了很久,气氛轻松融洽,有说有笑,话也一直没掉在地上。
虽然刻意避开了实践圈子之类的问题,但是俩人也有些不言自明,心照不宣的暧昧在。
等重新坐上车,往学校开的时候,陈暖暖因为屁股疼,才又想起来今天是出来实践的。
确实是挨打了,屁股肿了,现在坐在软垫上还觉得很疼,自己还哭了,也丢人了。
但心中的苦闷像是被巴掌拍散,消减了不少,同时她也认识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夏老师。
陈暖暖发自心底觉得满足,快乐。
然而,人总是不知足的,得到了好东西,就忍不住想要更多。
她过完这么愉悦的一天,在回程的路上,居然感觉到心里空了一块,怅然若失。
她控制不住地贪恋待在夏远安身边的感觉,恨不得到学校的路越长越好,永远开不到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