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归宜吃了雪糕,漫不经心地旁听着,忽然把木棒咬断,问道:“你那天去的时候,酒吧里的客人应该不多吧?”
“诶,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如果客人人多,你就不会只问一个客人和酒保,也不会是这种将信将疑的态度。”
黄宣仪的眼睛一亮,“你倒是真的很厉害啊。那天去的那家酒吧在商场里,商场还在装修,所以很多店都是半开业,人蛮少的。酒吧里只有两个客人和酒保。”
宋归宜说道:“比起这个失踪故事,你的胆子更让我惊讶。你怎么敢一个人,晚上八点,去一家陌生的酒吧,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起喝酒。你和你爸妈说过了吗?”
“我已经是成年人了,这种事也无所谓吧。”
宋归宜冷哼一声,语带讥嘲,“酒是他请你喝的,如果酒里有问题,不管你是不是成年人都要倒霉。你没什么戒心,估计是之前没倒霉过。但只要倒霉一次,不只是戒心,心理阴影你也有了。”
黄宣仪不理睬他,只觉得他啰嗦,“你年纪也不大吧,不要去这样老气横秋地说话。”
“没,我四十岁了,只是保养得比较好。”
“骗人的吧。”
“不然呢?”宋归宜懒得和她斗嘴,也觉得自己幼稚,“我猜那酒吧里没有监控的吧。”
“是啊,不过外面的商场有个监控。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,商场就只有一个大门,有人进出一定会被拍到的。第二天,我去问过商场保安,说是和朋友走失了。我想看监控,可是商城保安说不行,要报警才能看,他还一直凶我。”
宋归宜扑哧笑出声,“生活很残酷的,你这样的小朋友当然是很容易被欺负的。”
“喂,你这个人很烦啊,你到底准不准备帮我啊。”
宋归宜不理睬她,反倒转向沈若墨,“沈医生,她是你的病人,既然你把她介绍给我,应该也是你的熟人吧。”
沈若墨点头:“黄小姐是我以前导师的女儿,她那天晚上回家就不对劲,追问之下,她父母就知道了这件事,她爸爸也有点担心,她又不愿意给他们看聊天记录。很多地方也说不清楚,所以也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还是她出现幻觉,青春期时她确实因为压力过大,有幻听的经历。”
宋归宜说道:“哦,看来你是让我帮你做人情啊。”不等沈若墨解释,他又转向黄宣仪道:“我帮你调查可以。但是先说清楚。第一,我不负责调查出结果,如果最后没结果,可能就是你产生幻觉了。第二,你估计要和我一起去现场走走,但是你要如实和你爸妈说。我不能阻止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,然后又作为另一个人陌生男人约你出去。”
黄宣仪犹豫片刻,说道:“成,我答应你。不过说真的,我同意不是你因为相信你什么的。是因为你帅。对了,你有女朋友吗?”
宋归宜扫向她,顿了顿,“有,而且我还靠她给零花钱。”
黄宣仪以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,好似要把他浸猪笼。
既然接下了这件事,是闹剧也好,是悬案也罢,总要先把大幕拉开。宋归宜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,便暂且把自己的鱼托付给沈若墨的冰箱,与黄宣仪一同去所谓的事发现场。
商场并不在闹市区,而是区域偏远的,规划时应该是期望带动周围的人气,但显然不曾如愿。宋归宜推门进去,唯有冷气打得足,愈发显出门庭萧条之感。一共是三层楼,同多数商城的格局相近。底楼是可充门面的大品牌门店,多是时装店。二楼是稍次些的品牌,又多出些母婴店,这年头终究是孩子的钱最好赚。三楼基本都是餐饮店,可大半都在整修中,并不对外营业。宋归宜领着黄宣仪绕了一圈,一层楼只有四家店是开着的,再算上营业时间,开到八点的只有两家。
宋归宜问道:“这个地方是对方定的吗?”
黄宣仪点头,“他是我在豆瓣小组上认识的,他没说真名,让我叫他越哥。他说他在这附近工作,就让我过来和他见面。不用担心喝醉,他说他会开车送我的。”
宋归宜叹气,“你个子不大,胆子不小啊。有见过他的车吗?”
黄宣仪回忆道:“不知道啊,约在八点,我迟到了一两分钟,我到的那时候他已经在了,而且还从位子里出来叫住我。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开车来的。”
宋归宜说道:“开动一下你那生锈的小脑筋吧。他如果有车,要开车就不能喝酒。你喝醉了,他还保持清醒,你说他会做什么。如果他没车,你喝醉了,他也喝醉了,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办。在外面开房过一夜吗?”
“你不要总是把人想得这么坏。我觉得他人还不错,就和我聊聊,戴着一副眼镜,也挺斯文的,也没有对我动手动脚,也没有给我灌酒,还给我介绍了一下基本的酒。他还请我喝了一杯莫斯科骡子。”
“他大概多大年纪?”
“三十岁出头吧,比你矮半个头,打了不少发胶。”
宋归宜面无表情道:“一个三十岁的社会人士,在晚上八点,把一个素未相识的,涉世未深的二十岁女孩约到一个僻静的酒吧里,请她喝了一杯加了伏特加的酒。同时他还不带恶意,单纯是怀着一种高尚的,脱离肉欲的,理想化的信念做出这些事。他如果不是圣雄甘地,那就大概率是阳痿吧。”